吉光片羽

好不容易
臉上多了一點笑容
好不容易
我們回到他身邊
但好容易
時間就悄悄的溜走
好容易
又有了分離的感傷
那是暌違了好久以後
長大後的第一次感傷
眼淚掉了
在小時候不知為什麼哭哭啼啼離開
到現在知道了為什麼
也搞不清小時候的理由
但現在倒是很知道理由
害怕著時間愈來愈不夠

阿公在轉角
我跟哥哥步行走出三合院
想說多陪阿公一點
心裡捨不得吧!
才一下子就要離開
阿公說
"有空再回來"
但是每次聽他說這句話
都像聽到"有緣再回來"
我總是問他
是有"緣"還是有"閒"
他說
都一樣,一樣的意思

我在轉角直線的離開
回頭了好幾次
就覺得時間太短
能聊的話都沒講完
阿公站在那看著我們走
見我回頭他就揮揮手
一直到我想起拿起相機要拍的時候
他離開了巷口
消失在鏡頭

回車子裡就抽了幾張面紙
到全家上了車
還是一直擦著

我實在不能太陳述這樣的感傷
長大以後
它第一次這樣
如此濃烈
我都不敢說

"你的老家在哪裡"
大學的教授
這樣問
我跟阿公說
88節那天爸爸打了電話
但我不敢打電話給他
怕打了會哭

時間總是太少
我們的時間也是
人愈長大
愈明白為什麼有些愛
沒有辦法放膽的說
因為時間不等於你想給的承諾
就是這樣感到無比的愧疚

但我們總是得這樣
學會很勇敢的
面對自己害怕的
感受外界和內心不對等的
找到心裡的家